% ^0 j. c. D1 K, S; m% R 每到夜半三更，周燕几乎都重复着同一个噩梦：惊恐万状地奔逃，许多人都在追她；绝望中被逮住，又被押赴刑场，颤抖着跪下，身后一声枪# ]0 @8 f. m# D) s, P0 F2 E9 e
响，她扑倒在地，眼前一片黑暗……: ]8 b9 o. u- O& c; R8 |3 X/ l
+ H u+ x; K' Z5 \6 B! _* n% n. R 伴着凄厉的尖叫，周燕醒过来，虚汗淋淋，喘息不止。惊魂初定，周燕坐起身，目光在漆黑的囚室中游移，心中再一次确认了自己的身份——0 T8 Y7 X5 s3 P, d- `
被判处无期徒刑的重囚犯。此刻，她的耳畔又响起了让她心胆俱裂的判决：“被告人周燕犯挪用公款罪，DB罪，数罪并罚，决定执行无期徒刑， 5 l& O" _) H! s剥夺ZZ权利终身，并处罚金人民币两万元。”那是1999年11月24日四川省高级人民法院的终审判决。她知道自己罪恶深重，无力地靠在墙上，怔 P: Q3 r5 n# W怔地望着囚室的铁门，想起了几年来所发生的一切，绝望到了极点，因为她实在走得太远了。* L v8 ~* u ?- }0 [1 F
' \3 @* ]) g7 D& ?) M4 N1 b4 G 夜幕降临，泸州市一街巷深处，一些衣冠楚楚，腰缠万贯的男士们相继汇集，开始激战“百家乐”。玩得正酣时，一位浓妆艳抹，一头黄发、3 d* r% Z7 O# _7 u( P' r7 I5 r
身材苗条的女人昂首而进，有人禁不住悄声说道：“皇后来了。”这位“皇后”便是周燕，她是这里的常客，在鲜有女人出入的地方，她的频频 : [/ w% z- o G. M7 F; L光顾，显得尤为醒目，更让人惊奇的是她出手极燥，常以封顶下注，最高可达2万元。一晚上可有三四十万元的输赢，故而被赌客们封为“DB皇后”. K9 m, H( r# ~4 W' C8 q9 e: u
。赌客们常把她引为谈资，在不同的DB场所乃至DB场所以外不断传递着这位来自电力行业的“皇后”的信息，以至于让四川省泸州市检察院的 # w8 m0 h, z: O% G7 U e5 B/ F检察官们也知道了她那响亮的名头。 ; u3 m& D. J! h' m, m& v' Z6 X. R5 P2 |) x$ [, F+ k) n9 u4 _
通过调查，反贪局了解到周燕的身份：她是泸州市江阳供电局用电营销科收费员。一个月薪不过千元的电费收费员却能在DC大出大进、挥洒 $ Q/ h7 V9 M* p6 D2 `: T+ {自如，实在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。于是，法律的网开始悄无声息地向周燕罩去。1998年8月1日，供电局通知周燕要例行检查她的收费账目。周燕& e6 m% F) {" d, c
立刻产生一种不祥之感，因为局里已有三年没对她“例行检查”过。但不容她考虑对策，检查已开始，周燕也只得陪同，尽量显得若无其事，让检" ~1 ?2 x7 P- X, `6 y9 z/ `3 D
察人员都暗自感叹：她真稳得住。8月2日过去了，相安无事。8月3日上午，查1998年1至6月份的账，仍未发现问题，这使查账人员都产生了疑问：据密查，几天前周燕赢了30余万元，是不是把钱还回去了？中午，周燕回到家中，抱出电费收据存根清理，巨大的金额把她吓坏了。其实她清楚她把" O0 p( O3 K% B( V
电费变成了赌资的大概数额，而这一次的查对仍让她无法承受，更何况在办公室还有大量的存根。就在这一刻她打定了主意。下午，她强装镇静继* y* E8 D" D5 h' S2 K7 ^1 R* ?) g
续陪同查账，17时许，她借口有事脱身而去。随后，查账人员从周燕7月份的账上发现了问题，稍加核对，就差了200余万元，再找周燕时已不见其# n7 e8 V, Y% ^# J. J$ S( ^+ m& M# _
踪迹——周燕逃了。 , G0 k5 I7 w4 Y 0 ^! @5 O5 D% `' V1 [$ t5 h 周燕不俗，她不上车站，不下码头，不购买飞机票，也不回父母家，而是一个“的士”打到泸州以北的隆昌，完全出乎检察官的预料。在隆昌， - O l- K" L1 d; D她呼男朋友，她对男友说：“我在单位出了事，差了很多钱，要出去躲债，你没必要问，知道了你也解决不了。”望着眼前这位高大、英俊、白净而 , v( q/ S ?, p: S1 e' W且小她许多的男友，她的感觉很复杂。以她的相貌、条件比之男友相差甚远，可她还是想法把男友拢住，目的也就是玩玩。但相处越久，小伙子就 * Z& Z' ~1 l! G* [越发称心。而今她将亡命不知所终，内心竟生出几分不舍。第二天，两人到内江市，她对男友说：“你回去吧，我不想拖累你。”说着拿出手机塞 : O; Z$ e- Q7 r4 Z( U T9 w给男友。“这个手机我不用了，送给你。”男友拿着手机发呆，好一会儿才问她怎么办，周燕有些伤感地说：“我们互相都不欠什么，你走吧，不 1 M! R( ^/ H; `- x5 p$ Z9 L' i& }用再找我……”6 P) S7 R8 g. A: G) r. O
8 t0 G9 O9 V9 W' ~ G
男友走了，周燕开始清理逃走时带出的现金，也就是用电户所交的电费，发现只有3000多元，心中懊丧不已。平时钱多得一沓一沓往外扔，到; V6 R% F' E+ l* o; t3 [" G1 R
关键时竟如此羞涩，就这么点钱还逃什么命？经过一番盘算，周燕找到表弟的女友，对女友说出来玩玩。女友信以为真，留周燕在家住宿。8月5日- Y2 L. Q2 }: {: Z9 `
下午，按周燕的计划，女友陪同周燕乘火车南下，到了广东，找到一熟人，也对熟人谎称到广东来玩，并在熟人家住下，女友几日后返回内江。 7 B, ~( n( y7 x- I- K7 T( ?8 x: W+ \
又过了几日，周燕带的钱所剩无几，不免焦躁不安，神情怪异，熟人已留意到周燕的反常举动，又从其在四川宜宾的男友处得知周燕惹了麻烦， 4 R+ w, V9 A! j4 \7 p便找理由打发周燕。周燕感觉到了，只好买了回川的火车票，熟人给了她600元，将其礼送出粤。( {) Q! a% ~$ d' F8 [4 @; X1 l( H
! I& @, G2 _1 G& A- w3 t9 a4 I
28日凌晨，周燕潜回四川，赶到地处偏僻山村的舅舅家。周燕对舅舅说道：“用了单位几万块钱，在查我，到你这儿来躲一躲。”舅舅建议她 & a2 t+ e3 `. z. @) ]想办法还钱，周燕苦笑一下说：“躲一阵再说，以后想办法还。”舅舅也就没深究，让她住下了。这山村太安静了，除了鸡鸣狗吠，听不到任何喧 , z1 B* C$ {) Z5 d) I嚣，仿佛与世隔绝，谁能知道她藏在这儿？9 W% y; A" \( b- L- K& I4 p# ~
5 @/ Y4 A' ^. o F 22时已过，泸州市检察院检察长的办公室还亮着灯，唐安明检察长正在听取办案检察官的汇报，检察官告诉他，从周燕家中和办公室搜出的电 * V" a8 A9 c, \! c( N: Q4 w费存根中查出被周燕截取的电费已突破300万元，此刻距周燕逃跑还不到两天。唐检察长立即指示加强力量，尽快将周燕缉拿归案，以减少损失。可: J* R8 @1 b1 R1 _/ U. X2 Z
是，周燕此刻藏身何处？检察官们意识到不能再等待，于是立即正面接触周燕的表弟及其女友。周燕的表弟迫于无奈，交代出周燕已潜回四川南溪6 P# O$ |5 i, K V# X
县，供出了周燕的藏身地点。 . Y$ K7 G9 C' N/ k# S& ] * \6 G* y K) n, ^* } 9月1日凌晨1时左右，检察官们赶到了周燕的舅舅家，没有发现周燕，其舅舅一时也未说出周燕的藏身处，还说外甥女收入不高，家里很穷，拿6 J( W* ]8 I: \9 Y8 r1 ^. }/ d
几万元用一下，以后想办法还就是了。检察官立刻严肃地告诉他：“你的外甥女没说实话，她拿走的不是几万元，而是300多万元，她拿钱不是用6 I+ ]3 n5 K+ X3 x* M& r; y
来改善生活，而是去DB、挥霍，这些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钱！”听到这儿，他的舅舅目瞪口呆。他沉默片刻，说出了周燕的藏身之处。凌晨3时左右，9 F2 z3 `. f% j9 _0 L
伴着几声狗叫，一家农舍的门被敲开，检察官们涌进里屋，见一女人猛然从床上坐起，一头剪短的头发，只是从那惊恐绝望的目光中，他们断定她 0 b* R @, x# k1 D" w; J9 j就是周燕。周燕的舅舅走了进来，责怪道：“你不是说几万元吗？三百多万元，我看你咋个交代？”周燕说：“三百万就三百万，我也没办法。” : | O, f- U% ^- ?3 b1 F说完就哭了。! N. J: J) R" l$ G
! J5 z6 R# [4 G/ M 讯问室里，周燕又哭了，此刻的她，早已自动解除了心理防线，不掩饰不隐瞒，和盘供出她那甩不掉、挣不脱、令人疯狂不已又恐惧无穷、如0 W* { E0 r; P" a2 l# D4 t
噩梦缠身般的、回头无望的赌海生涯。 y w- n$ U% K1 Y; _. N& w) V# M$ |3 q& |+ L: _8 w/ Y
1996年4月，32岁的周燕在宜宾的一个朋友家，结识了一个中年男人，人称“歪嘴”。“歪嘴”无职业，整日游手好闲，曾因吸毒被强制戒毒三 3 r& M6 j0 H* u8 y个月，还嗜赌如命，可以说毫无可取之处。但他能说会道，“歪嘴”里时而妙语联珠，时而胡吹乱侃，不时还恰到好处地恭维周燕一番。真是观其. z/ y, D7 Z7 ~7 H# F
言生动，听其声受用。周燕对他产生了好感，觉得他像个男人。“歪嘴”也趁热打铁，频频进攻，两人便成了恋人。为此，周燕曾抑制不住的兴奋、- p) ]/ B6 a: Q" X p1 F( n# W) j
激动，她觉得终于可以走出孤独，开始新的生活了。 2 q3 ^( h1 J& c, W 9 e$ q) s; |" w3 @# M 不久，周燕便同“歪嘴”一起参与DB。最初是用自己的钱，赌注不大，瘾也不大。一天，“歪嘴”不甘心地告诉周燕，他又输了，连本钱都$ D( r# {2 ]* ^9 ~9 x4 m' ~
没了。周燕安慰他两句，表明自己也没钱了。“歪嘴”马上说道：“你不是管着国库吗？先拿出来用。”6月的一天，周燕经不住恋人的引诱，从8 M6 C' a$ @0 d2 y* t9 Y% I
所收的电费中拿出了第一笔钱——500元，第二次拿出1000元，结果全输了。接下来就有第三次、第四次。几个月下来，赢少输多，90万元没了。 " m% o4 b3 @; [4 m r2 B' c# Y# o . B4 D3 R3 O) c4 | 一天，周燕得知沿海某地有个好去处，据说被赌客冠之为东方的“拉斯维加斯”。周燕兴奋无比，从电费中抽出10万元，乘飞机直奔该地。想 5 M% e" i) M1 u# C& k0 ?; K& @& g象中，她赢欢了。可在返回的飞机上，周燕却无力地靠着椅背，一脸的疲惫与沮丧，脑海里不断显现出她如何在那惊心动魄的搏杀中，一次次的失+ m! y! K1 p6 E! p- F0 y: s" c
手以至于大败而归，兜里只剩下不到1万元。 7 J; l+ k; [ d$ M$ L; D3 c6 K/ I
不久，“歪嘴”要到某地去赌，向周燕要钱，周燕不想给，“歪嘴”就威胁周燕，要打她和她儿子，周燕心中惧怕，只好又把电费拿来给他。 2 I5 V7 R' d3 c2 N- R) v这次“歪嘴”手气不错，赢了20余万元，周燕求“歪嘴”把钱给她还账，得意万分的“歪嘴”被周燕当着众多的赌客要钱，感到太没面子，不禁恼) G0 L2 [# ]" B/ H- x8 t
怒万分，把周燕一阵臭骂，接着大打出手。8 {4 N( T d; R4 [